“元朝的统治”系列内容包括：①治国方针的转折；②经济与社会的变化；③征服与和平——元代的对外关系；④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；⑤汉化迟滞问题。本讲为“经济与社会的变化”。本文从经济社会史的角度，讲述了元朝统治期间中国社会和经济的变化历程。
元朝的统治 II 经济与社会的变化
北京大学历史学系 张帆
一般认为：宋朝是中国古代经济发展的一个高峰，元朝经济没有宋朝那么发达。长期战争对经济的破坏非常大，尽管后来逐渐恢复，恐怕也没有恢复到宋朝的高度。
但在某些方面，不排除元朝有些具体领域能够超过宋朝，比如棉纺织业在宋朝刚刚起步，到元朝获得了比较大的发展。下面我们结合课本《中国史纲要》来讲元朝经济、社会方面的一些特征。
一、奴隶制与分封制的回潮
奴隶制和分封制在宋朝已经十分衰微，到元朝重新抬头。受草原习俗影响，蒙古贵族、军人在战争中抓了很多战俘做奴隶，汉族地区的军阀、军人也纷纷效仿。元朝建立后，承认蒙汉等族奴隶主对战俘奴隶的占有，这些奴隶世世代代都是主人的财产，除非主人大发善心将他们放掉。
但是，元朝不允许在和平年代产生新的奴隶，否则奴隶不断增加，国家控制的人口就会越来越少。奴隶中一部分人进行家内服务，更多的是为主人从事畜牧业、农业生产。在汉族地区从事农业生产的奴隶，基本上还是分散耕作，和佃农差不多，只不过人身隶属关系非常严格。
此外，元朝分封制的回潮也很明显：
蒙古统治者进入中原后，曾把所辖的地区分封给诸王贵族领有，作为他们的食邑。诸王在其食邑内自置官吏，向所属民户横征贡役。后来蒙古统治者规定，由政府直接向诸王封区的民户征收丝绵等物，再转拨诸于位下，每五户征丝一斤，叫做“五户丝”，诸王除五户丝外不得滥征。但这种规定对王公贵族并没有什么约束力。这种落后的分封食邑的办法，使北方人民的负担更加沉重。
——《中国史纲要（增订本）》450页
元朝的诸王贵族在草原上有封地，他们通常也都住在草原。在汉族地区，主要是北方，也有一些州县被分配给诸王贵族。后面这种情况是一种比较虚的分封，被分封的地区只是把一部分赋税交给某个王，并不是直接受他统治。而且，这些赋税是由朝廷统一收取后再交给这个王，王不能直接去该地征收。不过，王可以在该地派人参与日常管理，很多时候也无视朝廷规定，对该地百姓进行额外的搜刮和骚扰，朝廷很难完全约束他们。
二、农业的发展
元朝虽然存在一些落后因素，不过确实也大力发展过农业，效果也还可以。
元朝统一前后，蒙古统治者在中原和江南地区高度发展的农业经济影响下，不得不放弃落后的游牧经济和剥削方式，开始重视农业，进行一些恢复农业生产的措施。……
在蒙古贵族的征服战争中，受到严重破坏的是北方的农业，江南的农业一直没有遭受大的破坏。元世祖时，北方的农业也日益恢复，“民间垦辟种艺之业，增前数倍”，其他如岭北、云南等地的屯田也有显著的推广。据《元史·食货志》所载垦田数，江浙省官、民田995081顷，河南省官、民田已达1180769顷。全国户口除边远和“山泽溪洞之民”外，共有民户11633281户，53654337人。这都说明当时的社会比较安定，农业生产比以前也有了相对的恢复和发展。
——《中国史纲要（增订本）》450-451页
上面两段说了一个问题：元朝战争对北方地区破坏得厉害，而南方尤其是江南一带受到的破坏并不太大。也就是说，宋朝的发达地区，在元朝基本上还是发达地区。不过上面的叙述忽略了一个问题，就是四川的破坏非常严重。四川在宋朝是第二发达地区，但蒙古进入四川很早，和南宋在这里打了几十年拉锯战，导致四川经济严重衰退，整个元朝都没恢复过来。
元朝的土地分为官田和私田，也就是国有土地和私有土地。战乱后北方有很多无主土地，特别是河南、两淮地区，元朝在这些地方搞了大规模的屯田，这就是国有土地的一种形式。南方的国有土地主要可以追溯到南宋末年贾似道的“公田法”。贾似道是南宋最后一个专权的宰相，为了解决财政危机，他推行政府强制购买民间土地的政策，搞到一大批“公田”。没多久元军大举南下，灭掉南宋，这些“公田”落入元朝手中，成了元朝的官田。总的来说，元朝国有土地的数量明显高出宋朝。
三、手工业和商业
关于手工业和商业，同学们可以参考教材《中国史纲要》相关内容。里面开头就讲棉花栽培和棉织业的发展，这的确是元朝的亮点，超过宋朝。但是教材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内容，就是青花瓷。青花瓷的工艺比宋代五大名窑的瓷器都复杂，因为它有花纹图案。这些花纹图不是烧好后画上去的，而是在胚胎上就画好，再加釉烧制的。另外，花纹图案的青蓝色对颜料配比要求也比较高，配方可能受到波斯、阿拉伯一带的影响。在元朝青花瓷的基础上，明清两代继续制造出花纹图案更复杂、色彩更丰富的瓷器，开创了瓷器制造的新途径。
元朝官营手工业十分发达。前面讲的“诸色户计”当中，有一个类别是匠户。匠户来自民间，但通常都隶属于某个官手工业机构，不仅身份世代相传不能摆脱，平时也受到比其他“户计”更严格的管理。
元朝的商业也很繁荣，统治者对商业比较重视。这恐怕主要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先进理念，他们只是单纯地喜欢各类奇珍异宝。比如，我们之前讲过的西域商人，除放高利贷之外，也会经营一些特殊商品，包括通过海外贸易贩运来的各种珍宝，或是内地没有的其他货物，这些东西很受元朝皇室、贵族的欢迎。所以元朝的对外贸易也比较发达。我们都知道，郑和下西洋是明朝前期的一件大事，体现了很高的技术水平，包括造船技术的提高，航海知识的丰富，对于季风、洋流、地理导航等方面都有较深了解，这些方面与同时期的西方相比先进很多。实际上，这些先进之处主要是宋朝、元朝的积累，元朝的影响更直接。
当然，元朝的商业也有问题，最大的问题在于官营商业的垄断。官营商业主要依赖西域商人。他们替皇室和贵族理财，有特权保护，因此商业竞争并不公平。元朝的对外贸易虽然很活跃，但是进口商品大都是价格比较高的奢侈品，与国计民生关系并不大。
